在疫情下，沒哪個做消費端的硬件公司能活得好。同樣的，蘋果也不例外。

　　虎嗅先前曾報道，蘋果對Q2季度信心滿滿，預計營收可達630億至670億美元，同比增長達10%～17%。但1月底新冠肺炎疫情爆發，失去底氣的蘋果已經在3月發出營利警告，表示本季將無法達成營利目標。華爾街本來對蘋果這季度的業績也不敢抱太大期望，分析師預計業績約為361億至570億美元，同比下跌1%至37.8%不等。

　　沒想到蘋果這季成績仍然超華爾街預期，財報后蘋果收市時股價為293.80，升了2.11%。雖然如此，華爾街仍然不看好下一季度的蘋果業績，原因是蘋果首度歷史性不發出下季度的財報指引。

　　業績概況

　　現在先讓我們看看蘋果2020年第二季度業績的概況。

　　營收583.13億美元，同比增加2.98億美元(+0.5%)，

　　運營利潤128.53億美元，同比下跌5.62億美元(-4.2%)。

　　每股營利為2.55美元，同比增加0.09美元(+3.7%)。

　　毛利率38.36%，比去年同期高0.75%，運營利率22.04%，比去年同期低1.1%。

　　iPhone營收為289.82 億美元，同比下跌20.89億美元(-6.7%)

　　可穿戴營收為62.84億美元，同比增長11.55億美元(+10.78%)

　　服務營收為133.48億美元，同比增長18.98億美元(+16.6%)，環比增長6.33億美元(+5%)。

　　大中華地區營收為94.55億美元，同比下跌7.63億美元(-7.5%)。

　　現金流為401.74億美元，同比下跌87.60億美元(-17.6%)，環比增加21.86億美元(+5.8%)。

　　雖然華爾街對本季度蘋果的業績并不看好，但最終仍然超出分析師預期。此外，整體運營情況良好，現金流仍然非常足裕，沒有任何即時性的不良數據。我們也可以參考一下同時段的一些其他公司數據，就能知道蘋果這季業績，比上不足、比下有余，算是有所交代了：

　　三星Q1營收為55.33兆億韓圜(約453.15億美元)，同比增長5.6%，運營利潤6.45兆億韓圜(約52.83億美元)，同比增長3.5%。

　　華為Q1營收為1,822億人民幣(約257.99億美元)，同比增長1.4%，運營利潤約133億人民幣(約18.8億美元)，同比下跌約7.5%。

　　高通Q1營收為50.77億美元，同比增長4.7%，運營利潤9.91億美元，同比下跌5.4%。

　　非戰之罪的iPhone

　　我們先來看看蘋果業績里最核心的iPhone數據。本季度iPhone營收為289.82億美元，同比下跌20.89億美元(-6.7%)，如果以去季度的環比數據，下跌幅度更高達48.2%之高。

　　請注意：2019年及以后之iPhone銷量數據，均來自IDC的統計。

　　蘋果首席執行官Tim Cook在電話會議里指出，根據蘋果在本季度首5周的表現(一月份)，他們很有信心能實現去季定下的最高目標(670億美元)，但在接下來的5周(二月份)新冠肺炎疫情沖擊，使大中華地區的需求受影響，使他們需要在2月發出營利警告。

　　但盡管如此，Tim Cook指中國區的強勁需求，仍然比蘋果預料之中的要好。

　　雖然曾有媒體曾報道，iPhone在疫情最嚴重的2月，在國內的出貨量僅為50萬臺，但小米的盧偉冰后來表示應該有 170萬-180萬左右。再根據CounterPoint的資料，iPhone11在中國市場里，連續7個月成為銷量最佳的智能手機，當中包括了疫情下的第一季度。因此，我們估計在疫情下的中國，對iPhone的需求仍然不算太差，證明了iPhone在國內依舊受歡迎。

　　如果我們與其它公司的橫比數據來看(上圖)，就會見到本季的iPhone業績比想像中的要理想。

　　根據 IDC的數據，本季度全球手機銷量卻跌了11.7%，最大競爭對手三星和華為的跌幅也達2位數字，但iPhone銷量仍然達3,670萬臺，僅跌了0.4%。

　　即使我們根據另一個分析機構Canalys的數據，iPhone銷量仍然有3,710萬臺(由Canalys去年的統計數據比較大，所以同比反跌8%)，跌幅比起其它主要對手來說也比較好。

　　我們再使用IDC的數據計算iPhone的平均售價，本季度iPhone的平均售價約為760美元，基本上與這幾年的水平相若(上圖)，加上蘋果本季度的毛利率有輕微增長，可見iPhone沒有明顯受到低廉的iPhone11所影響。

　　問題的核心是：去年較廉價的iPhoneXR，比起較昂貴的iPhoneXs遲了一個月上市，導致iPhone去季度的平均售價比今年要高出約10%(84美元)。

　　因此使本季度iPhone銷量在沒有明顯下降的情況下，iPhone收入仍然出現同比下跌。換言之，本季度的iPhone的收入完全在正常水平之內，即使在疫情影響下，銷量沒有受到很大的沖擊。

　　救場產品：可穿戴與服務

　　但無論如何，本季度iPhone的數據的確也不好，原理上還是會導致本季業績倒退，但最終使蘋果仍然能守住業績，靠的是蘋果的兩個新興收入模塊：可穿戴、家庭與配件(Wearables,HomeandAccessories)，以及服務(Services)。

　　無疑，本季度的這兩項營收數據均非常亮眼：可穿戴、家庭與配件類收入與去年同期比，增加了22.5%，是歷年Q2記錄里的。而服務類單季133.48億美元營收，也創了蘋果歷年新高。

　　我用個比較具體的說法：目前蘋果服務類營收，可與2010年蘋果推出了iPhone4時的營收相若，但服務類的毛利可高達64.5%，而產品類的毛利僅為30.3%左右。

　　而且Tim Cook表示，本季度蘋果產品的現有用戶群(Installedbase)達15億，創蘋果歷史新高，目前有5.15億個在不同平臺的付費用戶，與去年同期比增長1.25億(32.3%)，環比增長3500萬(7.3%)，這代表了蘋果的服務類市場，才僅僅拓展了1/3左右，未來的增長空間非常巨大。

　　另一個值得一提的數據是iPhone占整體Q2的營收比例，由2015年的69.4%下降至2020年的49.4%，而服務類所占比例則升至22.9%，而可穿戴比例也增至10.8%，已超越iPad和Mac成為蘋果的第三大營收來源。

　　Odin先前提到蘋果在去季財報里，發現他們是開始擺脫了以往的iPhone依賴癥。而這個季度由于iPhone銷量沒有明顯提升，更降低了蘋果對iPhone的依賴程度，并突出了這兩個板塊，大幅減低了iPhone季度銷量不穩，而帶來的負面影響。

　　詭異又兇險的暗涌

　　雖然本季度蘋果的財報看起來不算太差，但實際上里面包含了三個極具兇險的暗涌。

　　第一個兇險的數據，來自蘋果營收的地理分布。

　　本季度受疫影響最大的大中華地區，營收同比下跌7.5%，十分正常。真正的關鍵數據為美國和歐洲的營收，本季蘋果能保持增長，實在是有賴歐洲區同比9.5%的增長所支持，偏偏多年來占蘋果營收最大份的北美地區，營收竟然同比下跌0.5%。

　　如果說歐洲和北美一起上升，這是能夠理解的;如果兩者一起因為疫情而下跌，這也是有可能的。但問題是明明歐洲的疫情，比起美國還要早爆發，但偏偏歐洲增長不少，但北美反而下跌。我估計有可能是在疫情爆發后，美國很早就大幅削減中國的物流航班所帶來的短期影響。

　　但如果問題未獲得解決，很可能會嚴重影響蘋果的下一季度業績：根據Tim Cook所言，疫情在全球爆發了3周，就導致蘋果的業績有下行壓力，可以想像到北美的營收對蘋果極度重要。但是，北美卻是目前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地區，所以疫情對蘋果帶來的真正影響，實際上要在下一季度才會完全展示出來，細思極恐。

　　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是蘋果的庫存管理。蘋果推出iPhoneSE，惹來不少人質疑是否為了清庫存，Odin也曾提到蘋果供應鏈因疫情而出問題，真的有公司還會在這時候考慮清庫存的嗎?

　　從財報里的庫存數據就可得知(上圖)，蘋果根本沒有任何庫存壓力：本季度33.34億美元庫存是蘋果近年新低，而本季度10.8天的庫存周轉天數，遠比起77.8天的小米和111天的華為來說，完全不在同一級別。

　　但蘋果的真正的問題，可能不在于庫存，而是來自 AppleInsider的說法(注意：不同版本的資料來源，記錄的原文可能有所不同)：如果沒有疫情，蘋果在Q2應該是個多產的(prolific)季度(注：Q2向來是蘋果業績第二佳的季度)，但現在他們把不對稱的生產力(unmatchedcapacityofcreatve，也可譯成無與倫比的創造力)，幫助遏止疫情擴散。

　　先前我曾提到，蘋果在4月中突然協助生產醫療用面罩，有可能是因為國內組裝廠產能過剩。但蘋果既不想增加庫存、但又要協助供應鏈養活生產線，不得不讓閑置的生產線生產口罩或呼吸機。

　　考慮到Tim Cook也明確表示，Q2最后3周因為疫情大爆發，導致iPhone和可穿戴產品的需求有明顯的下行壓力，導致短期內前景不明朗，因而無法發表下季度業績指引。

　　盡管蘋果沒有明顯的庫存壓力，但如果產能過剩，蘋果也要花錢養活已增產了的供應鏈、也反映了蘋果對下一季度的業績并不樂觀，必須進一步減產，細思極恐啊。

　　此外，這次財報反映出蘋果另一個要面對的嚴重挑戰，是運營利率增長放緩。近年蘋果屢創佳績，但往往僅反映于其營收的增長上，但運營利潤增長卻慢慢減少：以本年度為例，明明營收同比增長0.5%，但最終運營利潤同比下跌-4.2%至5.62億美元。

　　事實上，近年蘋果的毛利率一直穩定地保持在37%-39%之間，但運營利率卻從2014-2016年的25%-33%以上，下降至近年的22%-30%。我們再審視了蘋果歷年運營支出的變化，會見到銷售及行政支出(SG&A)變化并不明顯，但研發支出占當季的總支出的份額，卻愈來愈大。

　　我們不排除是蘋果在憋大招、準備了要搞個新的突破性產品，但考慮到在2010年以后，研發支出一直不停增長，不像是為了單個產品而增加研發支出。因此，Odin更相信是近年智能手機的競爭愈來愈競烈，導致蘋果不得不在研發上增加投資、但結果又無法帶來相應的收入增長所致。但是，蘋果在未來要面對的競爭，只會愈來愈激烈，估計蘋果未來的運營利率也只會不斷下跌，細思極恐。

　　難以令人樂觀的Q3

　　Tim Cook在電話會議里已明確表示，由于疫情導致短期內前景極不明朗，他們在這季將不發表下季度業績指引。我們不肯定蘋果以往是否有試過停止發布業績指引，但這絕對是蘋果推出iPhone十多年以來，唯一一次停止發表業績指引。也因為如此，我們完全無法預測蘋果下一季度會怎樣。

　　然而，北美是目前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地區，而歐洲也是疫情第二重的地區。本季北美營收占蘋果收入43.7%，而歐洲占24.5%，兩個疫情地區偏偏占了蘋果全球收入的1/3以上。北美疫情在最后3周出現，就足以使北美業績倒退0.5%，假設北美和歐洲疫情目前已經見頂，估計影響還要持續最少3周，那就是說：蘋果下季度完全無法指望北美和歐洲能帶來業績增長。

　　此外，雖然大中華地區疫情已有改善，蘋果也許會仿效華為的“渡江戰略”，將大部份的資源集中在大中華地區，加上蘋果推出了性價比極高的iPhoneSE，將會對蘋果在大中華地區的推廣有一定幫助。

　　但近日中美政治形勢再度出現變化，特朗普對華為再加大封銷壓力，這將對未來的局面帶來不確定性。我們不知道中國政府會否因而采取反制措施，但即使沒有反制措施，也會促使華為加大在國內的推廣和促銷。

　　再加上包括三星、OPPO等其它品牌的消費電子產品，也會把中國作為避險市場，加大國內的推廣力度，并進一步使國內市場的競爭更為激烈，導致蘋果難以大幅提升大中華地區的銷量。

　　簡言之，蘋果的下一季度業績充滿暗涌，唯一能依賴的，可能就是在今度大出風頭的服務類產品了。根據 Elmer-DeWitt收集的資料，華爾街分析師目前預計蘋果的Q3業績，可能會同比下跌29%至33%，投資者務必多加注意。